雨都

2015 散文類 佳作
中文系三年級
許起墉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在方的風比更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
我把這遠方的歸還草原」
─節錄海子〈九月〉

夢中大雨數日,我應該是不記得的。
約莫凌晨三點,從北京西到蘭州的火車上我被反覆震盪聲喚醒眼前 晦暗不明,以為是夢的延續人還囚禁在那裏座充滿雨水城市中淹沒死去。我疲倦的翻身蓋被,湊近窗前荒漠一片佈滿手紋玻璃上纏一彎新月,只有此相似其餘的看不清也就罷了震盪又起與睡眠映。
夢中的天氣是灰濛,記得湖面上雨滴落後散開千萬波紋好像 在吶喊一樣,卻是安靜無聲的只有鐵橋上湧入了群沒表情人。
次日一早, 天還未亮列車的燈光全數起我拉著被子蒙住自己頭側身睡眠,反覆欲噪音卻像漸滾開的熱水一樣個氣泡接著的沸騰不已。
我在一 間房屋中感到壓迫,四面的牆十分靠近沒有什麼擺設只扇窗與一把椅子,於是開門下樓鐵橋上終發出了聲劇烈的響沉重而尖銳,終於從搖晃中醒來。
我洗漱然後聊天,與同行的朋友和一位要到蘭州去大哥。們問他來 到蘭州的目。他說在醫院裡工作,也曾待過新疆朋友問起局勢大哥說了,北疆較好南亂要我們若去旅遊一定小心。其實在這趟途的目地決定之前,我是想去西藏或新疆若問其原因也許無法回答,只道是單純的想去見識不同風景人文我從未將性命計算其中。覺得因追求美好的事物而殉道,也是。
想起去年暑假G從印尼的來訊,那已是半夜她告訴我隔日要爬活火山 的事,我打開床頭昏黃燈靠在一個能收到訊號角落與她聊天。說因為每年都有因爬山而葬身此地的人,所以些擔心她告訴我已事先準備好遺書放在家中的枕頭底下,若稍有不慎須替她轉告母親我答應了又 說若不幸之後要將書全數送我,便笑了出來。轉眼幾個月過去很可惜的我沒有如她願的拿到了書。
車到蘭州,一下後我四顧回望的 天空沒有太陽大片混濁雲漂浮著,像無名的路人兩片唇啣一根黑蘭州他們吞吐聲息吐。像夢中的鐵橋上起火,煙霧迷漫然後行人開始逃竄我遠望著有些不安,走了幾個街口漠然地轉入一間水族館。

老闆就站在入門處的櫃台,他給我一罐飼料說能餵魚。館中燈光很 暗,有些地方需靠著水族箱中的光 才能看清。我走近水族箱那狹隘的道裡, 一隻魚瞪大著雙眼望我。牠們居住在極小的正方體中,就只有自身型小那樣的水族箱,沒有任何裝飾擺設。我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卻無法喊出聲來,最後我丟下飼料開始向外逃。卻見魚群憤怒的撞擊水族箱一隻小從水族箱躍了出來啃食滿地的飼料,一下子就死老闆在櫃台外冷看著我的倉皇。
我不敢回頭地逃了,夢中大雨連綿在一次震盪,我又從中鋪驚醒。窗外天色低垂依稀記得自己已蘭州開 往敦煌的火車上,預計隔日六點抵達蘭州那一發生何事?似乎因為沒有太多特別之處也就忘了,只 記得天空陰霾而迷濛。我開啟枕邊的閱讀燈,小心 翼的不發出太大聲響,靜讀著:「自由就是二加等於四若此 翼的不發出太大聲響,靜讀著:「自由就是二加等於四若此 成立,其他同理。」列車走道上閃過了兩盞手電筒交錯的圓接著照進臥舖走道,巡查員腳步旋了一下我看燈光晃動什麼也沒有發生。

漫長的夜晚對於失眠者來說,是種刑罰。
意識清楚的知道自己疲憊,然精神卻與想法背而馳用一種極為叛逆 的方式自虐,蒐羅周身一切聲響在耳蝸上刻條淺痛傷使得我夜裡輾轉難眠。
儘管我的失時常來訪,依舊痛苦不堪我蜷曲在被中,試圖用棉抵擋外的一 切聲響,卻只會讓在耳中越 來越清楚,最後彷彿置身於聲響之中。
那是從遠處傳來的鐘聲。
遼闊的彷彿沒有邊界,一種溫柔、緩慢聲響像是把手摀住耳 時中迴盪的空谷回音,又像是滾燙熔岩沸騰冒泡。不知誰在夢異域之敲響了大鐘,鐵橋上的人民全抬起頭儘管雨滂沱入眼卻像是一種洗滌與淨化。所有的動作都慢了下來,只我一個人還在跑著不慎熟悉面孔差肩而過,他對我露出微笑皮膚黝黑五官深邃接著復 向前行。
然後,隱約的想起了一些事也許是在夢中。
記得在出發之前與同伴訂定的行程,他們不斷說著若買到了青藏線回 北京的火車票,千萬小心T是這樣跟我說。他又著列上會有很多藏民,或者少數族的人們對於他來說我就是「異教徒」該 民,或者少數族的人們對於他來說我就是「異教徒」該 殺。
像是一種叮嚀,卻成了可佈那些面孔黝黑,五官深邃的旅客們T小心戒備。
我說T想的太過嚴重,P告訴事情也沒有這麼單純。真難 以想像。
只是那時的切糕事件剛開始,後來附會之說也就穿鑿四起切糕原是新疆維吾爾族的一種小吃,將些乾果與糖稀壓在起隨著購 買的大小切割秤重。非常見,就連在北京路上也不難到那一次糕事件似乎是有人切了一小塊的糕點,對方強迫以高價售與甚至恐嚇。那段時

間除了一般人在路上不敢購買切糕之外,些原本沉澱的民族問題又重新翻繳回檯面。
最明顯的,就在T表現之上後來夢就中斷了,我卻憶起那相遇的人。
印象中都是在傍晚,鐵獅子墳站往北京師範大學的天橋旁那裏有一個帶 著帽子,推一台小車的人。面容憔悴切糕看起來沒有特別樣式與同學走過他身旁時,同學就問著:「你知道切糕事件嗎?」 走過他身旁時,同學就問著:「你知道切糕事件嗎?」
我說:「知道。」 我說:「知道。」
「所以啊,路邊的切 糕還是不要買萬一被敲詐了就好。」我看著那糕的攤子,裏頭切只被去了一小角。我向同學點接著繼續前走去。
我們怎麼會定位了所有賣切糕的你,都詐騙呢?
反之,我們是否被不賣切糕的人謠言所欺騙了呢?
如果夢中的鐘聲不斷敲響代表著和平,那麼些愁苦面容 是否可以 得到休息的機會。只是夢醒了,鐵橋上人散回現實之中又能如何?
火車鳴笛就什麼也不見了。

後來我就再也沒有延續那個夢境,許中的座城市已經被雨水淹 沒。旅途的最後,我們一行人躺在月牙泉旁沙脊之上對著逐漸暗去天T說要唱歌,便鼓舞著他。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遠方風比更……」他聲嘶力 竭, 唱著海子的〈九月〉後來天色就完全暗下。牙泉中樓搖曳燈火竭, 唱著海子的〈九月〉後來天色就完全暗下。牙泉中樓搖曳燈火泉面上波紋粼,我們沿著來時的步道走回見沙丘之後有一明亮光純白而潔淨,我以為是城市的光在沙 丘之後,我們不斷的向光源走去亮越來 越明顯,我們就走得快赫然之間是月一輪升起驚喜的大喊著:「是月亮啊!」然後就地而坐,被眼前從未有過的美景給懾服 著:「是月亮啊!」然後就地而坐,被眼前從未有過的美景給懾服 了,像走入美夢一般的快樂。沒有任何聲響爭吵與苦惱會在此停歇時腦海中又迴盪著T最後所唱的歌詞:
「明月如鏡高懸草原映照千年歲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隻身打馬過草原 」
此時沙漠中無人的孤寂,是快樂。
有一刻以為自己被眼前的美景給救贖,得到了在。不願再去思考那些心 煩的、有關於人與之間問題。只是偶爾還會在晴朗夜 間醒來,以為窗 外正下著雨,而我還在那座即將淹沒的城市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