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愛為名的複製

2021 國中組 第三名
姓名:林可惟
學校:臺南市私立長榮高中附設國中部 二年1班
書名:我媽媽做小姐的時陣是文藝少女

總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直到看了謝凱特的「我媽媽做小姐的時陣是文藝少女」一書,才恍然大悟,還真的不得不承認,自己由內而外不折不扣的是媽媽的神級複製品。

「撥開時間於她內心沖積堆疊的岩層,用理論或方法演繹並推論母親之所以成為這樣的母親的原因,好讓我得以將母親這巨大的二字從神壇上推翻落地,逆轉她與我的位階……」搭上記憶的列車,曾聽母親講述她自幼就偏食中文,原因來自於她有一位寫著一手好書法,睡前一定要讀本傳記文學才肯沉沉睡去的父親;但整個家庭都反對母親念中文,天性反骨的母親仍執意走向反對的另外一端。

母親在高中階段常利用放學在台北公館轉車回家之際,混進書店大量地啃食文學作品;在那樣高壓且大學門窄的年代,母親並不能以一枝獨秀的國文成績,踏進任何一所大學的中文系,升學路上的坎坷巔簸,峰迴路轉,還是一償宿願的讓她挺進了最愛的中文系,畢了業之後參加教師甄試,以第一名之姿考上地名學校,只為了讓當年一直擔心念中文沒出路的天上的父親安心。這是聽母親跟我講述她的堅持與執拗。

我亦何嘗不是如此。面對我喜歡且熱愛的事物,我也常常奮不顧身地追求,即使遠如天邊的星子。我的堅持與執拗一樣無人能攔阻,當母親的勸阻無效鎩羽而歸時的剎那,我們都在彼此深深的挫折裡而相互理解對方,深愛對方。有時,理解對方、深愛對方是不分頭銜也不分位階的,往往是透過用一樣的態度衝撞而看見彼此有多麼相似。

作者在「味噌豆腐湯」一文中提到「慈母多敗兒,其實是在說一組不分性別性向的關係,在生活裡彼此默默縱容養大的巨獸。」是的,母親向來是位奉行食物原型、飲食清淡的養生者。志學之年都未到的我,習以為常地吃著十穀糙米地瓜粥,再搭配著三到四種有機蔬菜及當令水果加上芝麻核桃杏仁攪打而成的綠拿鐵,戒除所有含糖色素飲料,喝無糖燕麥牛奶,喝無糖豆漿,喝到理所當然。母親不吃蔥、蒜,在潛移默化中我竟然也完全不碰,這個彼此默默縱容所養大的巨獸再也回不去了,巨獸逃出了樊籠,竟然發現沒有任何一個食物組合可以取代被母親豢養出來的味覺,還是心甘情願地又回到樊籠。

作者在「切手」一文中提到「比較多時候,愛是失控的那一方,以為可以解決一切事情。很多時候是砧板讓刀看見自己的無能。愛的無能。我很慶幸自己看見了這種無能。」猶記幼時,我因走路內八而容易摔跤,每次母親帶我到生態公園去玩時,我總是忍不住地在樹林當中狂奔,像個脫韁的小野馬;此時,母親總會焦慮我會跌倒而拉高嗓門大嚷著我不要奔跑的當下,我一定跌倒。記得母親擁我入懷時,總忍不住嚴厲責罵我的不當心,卻一邊輕柔地清理著我沾染著塵土的傷口。「如果可以拿鍋蓋擋住水蒸氣,凝結成眼淚,停在湯鍋裡就好了。」可是偏偏沒有辦法,我當下總是必須忍受傷口的疼痛,一邊聽著母親「繼續用語言的刀、給予與奉獻的刀,割劃對方,刀刀都要見血。」以前一直不懂的事,在作者細膩的情思分享中,我找到了答案。

搭上記憶的列車,經過一個又一個幽深的隧道,感謝作者引領著我有這樣的機會重新審視與母親的關係。 「她只是試著把這個只能存在心裡的畫面,用血與肉描繪著,不帶一絲聲響,安靜地在妊娠的日夜裡,聽著腹中泅泳的生命向自己靠近。」謝凱特如是說著。「這是她的選擇。謝謝她的選擇。」這也是我心裡一直一直出現的文字,只是固執的我說不出口,但以愛為名的複製,正說

明了一切。